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诺诺忽然意识到,谁都不知道太子是谁,或许他就是奥丁,密党、猎人网站、全世界蜂拥而来的混血种,全部都是他手中被利用的东西,那个叫昂热的老人此刻还身受重伤动弹不得。
夏弥啐了一口,心想果然是愚蠢的人类,龙的狡诈是连同为龙的她也感到棘手的东西。
隧道中恍然间出现被灯点亮的长路,另一个奥丁带马前行,身边的烈光拖曳在身后,像是巨大的战旗,又像是千军万马的相随。
那东西和前几次见他一样穿着暗金色的甲胄,银铁面具的眼孔和嘴孔中喷薄着熔岩色的光芒,蓝色的风氅在身后飘扬,但手中却并不是神迹般的武器昆古尼尔,而是仿制的扭曲长枪,暗金色的甲胄下面奥丁的身体被裹尸布裹紧,腐朽与神圣的威严都扑面而来,如此矛盾,如此不可抵御。
和刚才那一尊奥丁几乎一样,却又似乎更加强大。
他是那个使用时间零的神,能够以急杀死同为神的东西。
可新的神却又只是高举着自己的旗帜向前,一时间奥丁的威势像是缓慢推进的海啸,夏弥的血液冷却,她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烈光烧毁。
淅沥沥的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,好像随着新的奥丁到来的并非炽热的烈光,而是汹涌的暴雨,夏弥像是怒的雌狮那样缓缓向着隧道的墙壁退去,唯有如此她才能避免腹背受敌。
每一个奥丁都能够迎战真正的初代种,即便只是初代种的幼体。
滂沱的大雨开始洗刷这条隧道,隐隐地还有雷鸣声,诺诺愣愣地看着神在自己的面前走过,似乎凡人对他而言根本无足轻重,就算是曾经沾染诺顿之血的昂热神也不屑去践踏他,那立马在烈光中的东西只是提着长枪,缓缓地走向戒备中的夏弥。
忽然,诺诺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一道强光刺穿,她咬紧一缕丝,痛苦地跪下,捂住双眼。
那是一道闪电,好像开天辟地时的第一道闪电,如此闪耀,平地升起,伴随着如刀剑穿刺的尖锐呼啸,真的有一道狂烈的、锋利的风从隧道的这一头横扫到隧道的那一头。
那个徐徐走来的奥丁已经消失了。
空气中躁动的铁屑也不见了,红热的铁轨冷却了,煤渣也不再燃烧,不朽者们静默地悬浮像是邪恶又神圣的十字,英灵们佝偻着跪下,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,但无数道血花在夏弥的身上爆开,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愕的神色,手中还维持挥舞镰刀的姿势,但那把能汇聚死亡概念的武装已经烟消云散。
随后,女孩踉跄着跪下,煤渣被溅起,她身上的龙化特征都在缓缓地散去,全身都在淌血,素白的皮肤不再流离荧光,但与鲜艳的红色互相衬托,色彩之间的冲突居然如此激烈,让人想起生命与死亡的终极话题。
她当然没有死去,只是在瞬间被洞穿了心脏,全身多处受创,即便是耶梦加得也难以短时间内恢。
在这种时候失去反抗的力量意味着死亡。
她要死了。
——
第八节:亡命之徒
神立马在辉煌的烈光中,他们并肩而立,居高临下地俯视那个倒下的古代君王,独眼中喷吐出的烈焰跳跃着。
夏弥的蓝牙耳机中在响起诺诺的声音,可她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,因为耶梦加得已经睡去了,现在她只是夏弥而已。
夏弥怎么能和神对抗呢,在神的面前她就像被穿在箭上的鸟儿,已经无路可逃。
只是还是会想起有个男孩曾信誓旦旦地告诉她,说就算她和全世界为敌他都站在你身边。
可真残酷啊,现在她就要死去了,那个男孩也没有出现,夏弥委屈得想哭,又倔强地咬紧自己的下唇,咬得像是要出血。
世界总是那么残酷,人总是会被压得无法喘息,每个人都不是轻身上阵,而是背负了如山的重量在跋涉。
其实想想他不出现或许更好,夏弥不是和诺诺一样重新来过一次的人,可她经历过山海岁月命运潮汐,能看见那个孩子身上背负的是什么,那是名为宿命的大山,他或许也曾试图咆哮,但根本没有人在乎。
在乎他的只有她,或许还有诺诺。
可那又怎么样呢,他又不在乎她们,他只在乎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。
想到这里夏弥的眼眶就通红,她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孤独的,她的孤独和其他所有的龙王一样渗进骨子里,可她又是那么害怕孤独的人,就希望有个人能陪着她,能在一千年的死亡结束后等着她拥抱她,对她说能再见到你真好我很想你。
诺顿说她不像他们的妹妹,其实夏弥也这么觉得。
她像《地下铁》中杨千婵出演的盲女孩,走到哪里都塞着耳机在听音乐,即便是在轰隆隆的地下铁中她也幻想自己站在花田中,由灰色黑色和白色色块组成的花海随着风摇曳。
又像是《东邪西毒》中的梁朝伟,那个瞎子剑客,只有阳光最烈的时候才能看清眼前的人,他便总坐在沙丘上遥遥地眺望远方,任凭头顶流云飞动。
他对欧阳锋说我得回家,做完这笔生意我就回家,我的故乡桃花开了,我要在花还没有谢的时候回去。
《地下铁》中的杨千婵也好,《东邪西毒》中的梁朝伟也好,都是孤独的人,他们一个从未见过那片花田,另一个只有踮着脚才能眺望何处的故乡。
可花田在梦里,故乡也在梦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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