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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，顾纯回到家，人机一样的保姆早就做好了饭菜等她，并亲切唤她夫人。
顾纯淡淡瞥她一眼，说了声不吃，便径自上楼。
仍然是回到次卧，那间藏有香烟的次卧。
她点燃香烟去洗手间抽，给院长打去电话。
院长说黎云纪今天的状态还行，就是呆呆的不爱和人交流。
顾纯只能口头承诺过段时间一定会去。
院长倒安慰她没事，那边一切有他。
顾纯挂断电话，对着乳白色的瓷妆吐了一口浓白烟雾，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，恰如她胸怀中化不开的忧愁。
她脱掉上衣，羊绒衫与手臂肌肤分离的一瞬间，沾带起皮肉，顾纯痛得直呼气，胳膊上的点点血红伤口深浅不一，有的地方已经结痂，呈现出暗红色，有的还是新鲜的，血珠凝结成细小的珠粒，渗出如颗颗红豆，这一团凄艳，是顾纯自己对自己的小规模屠杀。
她有点后悔，倒不是怕痛怕留疤，是想着周炼要回来了，这要怎么解释。
她小心翼翼冲了澡，找到药箱给胳膊上缠了纱布，周炼回来就说自己煮面烫伤的。
她换上素色睡袍对着沉寂漆黑的窗口吸烟。
烟香入肺腑，入脑髓，其实并不能解愁，只会让人更加的清醒。
可顾纯偏要清醒的痛苦。
从十七岁到即将到来的二十七岁，她一直都在逃避，她不敢面对，
期间她在名利场灿烂过，人世间的富贵繁华她享受过，
但黎云纪没有，他的人生肃杀在美好的十九岁，长久禁锢在冰冷寂寞的病房中。
她麻痹过，遗忘过，让另一个男人成为替身只为填补她内心的空洞，
自己真混蛋，她想。
所以这点肉体上的疼痛算什么？根本不及黎云纪所承受的万分之一。
这些日子浓重的思念，想见不能见的痛苦，她权当报应。
顾纯将烟头放进水瓶里，准备去马桶倒掉。
恰在此时，传来敲门声，“夫人，还是吃点吧，不然先生该担心您了。”
“我不饿。”
保姆的话打乱她的思绪，一个不注意，顾纯手中还冒着火星的烟蒂又猝不及防地烫伤她左手的骨节，她疼得一瞬皱眉。
“吃点吧，你这两天的状态都不太好。”
“滚。”
顾纯烦躁地拔高声调。
保姆的脚步声远了，顾纯打开窗子散味，拿着装满烟头的水瓶去向浴室，再倒入马桶。
带血的羊绒衫她想明天上班的时候装包里，扔进单位的垃圾桶。
如此，周炼应该不能发现吧。
说实话，她也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，期间发的信息也不回，但好歹她发了，料想他也挑不出错来，电话她是懒得打的。
顾纯刷了牙，走出浴室后跌入柔软的大床上，进入酸涩的梦乡。
她最近老是梦到黎云纪，醒了也记不清楚梦中两人干什么了，只是每回醒来枕头都是湿润的。
这次也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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