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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欢呼声并不带有任何一丝叫人愉悦的氛围,那并非舒畅的欢笑,而是更像一种幸灾乐祸的尖锐的狞笑,至少有七八个人和猎犬发出这般丧心病狂的声音,其中还夹杂着铁链摩擦的声响,叫雪茸全身像是被蚂蚁啃噬过一般难受起来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,可光是那声音钻到耳朵里,整个人就仿佛掉进了一口长满尖牙的深渊之中。
他感觉那潮水般一阵阵涌来的欢呼声中,有什么东西顺着声浪扑来,咬住了他的脖子,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身体撕开、吞噬。
那灭顶的恐惧感都快要让他呕吐出来了。
没有安全感,很没有安全感。
雪茸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,脑袋也死死埋进去,可即便如此,那声音也能顺着那微小的、供他呼吸的缝隙钻进他的耳朵里,然后冰冻他的肢体、蹂躏他的心脏、吞噬他的全身……
“咳咳……”
被子里稀缺的空气差点儿让雪茸窒息,他颤抖着探出脑袋,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地呼吸,眼圈瞬间就红了起来。
他下意识地望向床边的闻玉白,那家伙也在看着自己,对视一眼之后,那人才轻轻问道:“怎么了?害怕吗?”
平日里这人这么问的时候,总带着些嘲笑的意思,但这回没有。
雪茸全身剧烈地颤抖着,也说不出话来,只能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。
实不相瞒,他在想,如果闻玉白能抱抱他就好了,被那家伙环抱着,再恐怖的声音也应当吓不倒他的。
又或者,那人要是愿意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,或许也行。
自己的恐惧大多来源于无止境地幻想,也许只要知道了真相,自己不再去瞎猜,也就没那么害怕了。
可惜,这两个条件都不实际。
雪茸深吸了一口气,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。
看着那床上颤抖着的鼓包,闻玉白的指尖颤了颤,肩膀也微微动了动,似乎想做些什么,最后却轻轻叹了口气,从包里拿出了一对耳塞。
他轻轻拍了拍小鼓包:“给。”
雪茸委屈巴巴地探出头来,似乎期待着什么,但看到那对耳塞的一瞬间,眼里的失望是挡不住的。
闻玉白似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,但也还是选择没有开口。
许久,他才搬着板凳来到雪茸的床侧坐下:“我就在你旁边,会不会好点?”
那人宽阔的肩膀像一道城墙挡到面前,雪茸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。
他伸手,磨磨蹭蹭把耳塞塞好。
那声音都侵扰便也就此告一段落了。
雪茸长长地松了口气,侧过身,脸朝闻玉白的方向偏了偏。
……安心下来了。
虽然生理上的恐惧被压制住了,但并不妨碍这个点年轻人根本睡不着觉。
于是他就这么窝在被子里睁着眼,盯着闻玉白。
那人抬头盯着天花板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许久,联想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。
接着他背过身去,抬手忍不住摩挲着面上的那只钢铁口笼。
那口笼上的锁扣就挂在他的耳后,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雪茸的面前。
雪茸看得出来那人的心情有些烦躁——他每次琢磨这只笼子的时候都会这样。
那是他始终挣脱不开的桎梏,或许也是他一直不开心的原因。
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难拆吗?连这么厉害的闻玉白都搞不定。
雪茸心想,锁形看起来并不复杂,问题是后面藏了一根毒针,像是一双窥探人内心眼睛,时时紧盯着,防止他有逃脱反叛的念头。
他又仔细看了看那毒针的机械结构,确实动用了些心思,普通的锁匠确实是搞不定的——但自己来的话,也应当是能安全解开的。
想到这里,雪茸愣了愣,又自嘲地笑了起来——解开干嘛?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感谢这把锁吗?要不是有这个东西,第一面起,自己就已经成了他的腹中餐了。
这时,闻玉白的手指摸到了锁扣的位置,他完全是有力气将那铁链拧断的,可碍于毒针的存在,他也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锁边,用力到指尖发白、手背暴起青筋,末了却也就落寞地松开了。
即便闻玉白没有回头,雪茸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好。
这人总给他一种心事重重、孤独无奈的感觉,这个时候尤为明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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