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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白都已经快记不清楚她母亲说话是什么样了，但她看着陶阿姨的目光偶尔与父亲的撞在一起，那一刻陶阿姨便会浅浅地笑起来，笑得脸上浮现出一个梨涡，应白就明白了，她的父亲大概是十分喜欢这样的女人。
那男生比她年纪小一点，皮肤白得很，只是有些单薄，高鼻薄唇，下颌线条如水墨淡淡滑过，流畅瘦削。
唯独那双眼睛生得太好，亮极了，仿佛雨雾里都要刺进来的太阳。
众人落座后静了一会儿，应天耀便打起了圆场：“应白，这是你陶阿姨，她的儿子比你小，以后你要多照顾他，两个人要好好相处。”
应白看向笑得温婉的陶阿姨，轻轻点了下头，然后看向了男生，却撞上了一道目光。
她望过去，只看见他眼眸中藏着的无动于衷。
对这一派欢欣温情的无动于衷。
应白的睫毛动了动，在眼底下落了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她垂了眼，掩饰自已突然蔓延上来的笑意。
他们是同类人啊，这下可有趣了。
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，两个大人忙着给他们夹菜，适时表达一下关爱，偶尔还交换下眼神，然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，彼此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。
两人在孩子面前都这样难以遮掩，真是老房子着火。
应白规规矩矩地吃完了这顿饭，该吃菜吃菜，该喝汤喝汤，一点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。
另外一位也是一样，吃得专心极了，仿佛根本看不见大人间的眉眼官司，吃得也快，一会儿便下了两碗饭，然后就放了筷子。
应天耀大概也是考虑到怕他尴尬，便一脸慈爱地让他出去转转玩玩，美其名曰男孩子要多动动。
那孩子也听话，还知道说句“叔叔你们慢吃”
的客套话才出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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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白又夹了几筷子菜，便觉得吃得有些撑了，上半身坐得规矩，下半身却在桌布的遮掩下，一条腿离了地，不停地晃着，百无聊赖地用鞋底擦着有些粗糙的水泥地。
大概是声响被坐在旁边的应天耀听见了，应天耀转头轻声吩咐她：“要是吃饱了坐这儿无聊，可以出去玩。”
看来应天耀挺满意今天她的表现，应白笑着点了头，起身出了门，留这一对老鸳鸯独自相处。
如今是春天，城郊还算暖和，这地儿是农庄主自已建的，旁边围了片小池塘，有条道通往那儿。
水泥浇的仿古亭子虽不精致，色儿倒鲜艳，梁上的泥窝飞来了燕子，一窝的雏鸟张着嘴叽叽喳喳地等待哺喂。
应白站在旁边，望着那泥窝发呆，燕子飞回来了，将喙里的食物哺进那一个个张开的黄色尖嘴里。
应白看了半天，说不清是觉得可爱还是恶心，只觉得养育子女真是一件烦人的事情。
如果她是那燕子，一定把这些孩子统统撇下，一个人，不，一只鸟去北方冻死在冰天雪地里才痛快，她面无表情地想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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