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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丘雪狐
暮春的雨总带着三分缠绵，打湿了青峰山的竹径。
沈砚之背着药篓，指尖刚触到一株岩壁上的七叶一枝花，袖角便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蹭了蹭。
他低头，见是只通体雪白的狐狸，通身毛发光滑得像揉了月光，唯有耳尖缀着两撮朱砂似的红。
小家伙前爪沾了泥，却小心翼翼地用鼻尖拱他的手背，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。
沈砚之这才发现，它右后肢被猎人的铁夹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，血珠正顺着雪白的毛往下滴。
“别怕。”
他放柔声音，从药篓里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。
狐狸竟像听懂了，乖乖伏在他脚边，只是在药粉触到伤口时，才轻轻抖了抖耳朵，却没舍得咬他的手。
处理好伤口，沈砚之将狐狸抱进药篓，垫上柔软的干草。
“我家就在山脚下，你且养着伤，等好了再回山林。”
狐狸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，在他掌心轻轻舔了一下。
沈砚之的医馆在青峰镇东头，小小的院落里种着满架的金银花。
他给狐狸起了个名字，叫“阿雪”
。
白日里他坐诊，阿雪就蜷在柜台后的软垫上，偶尔有孩童好奇地探头，它也只是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。
到了夜里，阿雪会跳上书桌，用爪子拨弄他砚台边的墨锭，沈砚之便笑着把它抱进怀里，继续写医案。
日子久了，镇上的人都知道沈大夫养了只通人性的白狐。
有人说这狐狸是山中精怪，劝他提防，沈砚之却只是笑笑：“阿雪若真是精怪，怎会待我这般好？”
入秋时，镇上突发疟疾，病患接踵而至。
沈砚之连日操劳，终于在一个雨夜病倒了。
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，恍惚间觉得有人在轻轻给他擦汗，还端来温热的汤药。
他费力睁开眼，却只看到阿雪蹲在床边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。
“是你吗，阿雪？”
他轻声问。
阿雪蹭了蹭他的手背，像是在回应。
那之后，沈砚之发现阿雪愈发不同。
有时他晚归，推开院门便见桌上摆着温热的饭菜；他翻找医书时，常用的那本《本草纲目》总会恰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。
他心里渐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，却从未点破——他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，阿雪便会离他而去。
冬至那天，下了场大雪。
沈砚之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，便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站在医馆门口。
女子眉眼清丽，肤色雪白，唯有耳尖微红，竟与阿雪有几分相似。
“沈大夫，”
女子轻声开口，声音像浸了泉水般清甜，“我叫青雪，听闻您医术高明，特来求医。”
沈砚之请她坐下，刚要诊脉，却见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簪，正是他前日不慎遗失的那支。
“这玉簪，是我在山脚下捡到的。”
女子垂眸，耳尖更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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