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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山之巅的北斗灯
民国二十六年深秋,泰安城里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金,老木匠周景明却把自己关在作坊里,对着一截千年柏木枯坐了三天。
案头摊着张泛黄的图纸,是他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,上面画着一盏从没见过的灯——灯座是北斗七星的形状,灯芯要嵌七颗不同材质的珠子,灯笼罩着一层极薄的鱼鳔纱,据说点亮后能在漆黑的夜里照出三尺亮,还能指引迷路的人找到方向。
“师父说,这灯叫北斗引路灯,当年他跟着鲁班后人学手艺时,只见过一次成品。”
周景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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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着柏木上的纹理,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,“景明啊,咱木匠行里有个规矩,泰山脚下得有盏北斗灯,逢年过节亮着,给上山的人照路,也给咱手艺人守着良心。
可这手艺断了三十年,你得把它捡起来。”
那时候周景明才二十出头,刚接过师父的刨子没多久。
他对着图纸琢磨了半个月,先把北斗七星的灯座刻出来——天枢、天璇、天玑、天权西颗星组成斗身,玉衡、开阳、摇光三颗星连成斗柄,每颗星的凹槽都得深浅一致,差一分毫,灯座就立不稳。
可最难的是找七颗珠子。
图纸上写着:天枢用墨玉,天璇用珍珠,天玑用珊瑚,天权用玛瑙,玉衡用翡翠,开阳用琥珀,摇光用月光石。
那时候兵荒马乱,泰安城里连块像样的翡翠都难寻,更别说月光石了。
周景明揣着师父留下的几块银元,跑遍了周边的集市,甚至冒险去了一趟济南府的旧货市场。
在济南府的一个小角落里,他遇到了个姓王的老货郎。
老货郎听说他要找月光石,叹了口气:“小伙子,这东西金贵,前几年还有人拿来当宝贝,现在兵荒马乱的,谁还藏这个?不过我倒是知道,泰山顶上的玉皇庙里,有个老道士,据说手里有块月光石,是他师父传下来的。”
周景明谢过老货郎,当天就背着工具箱上了泰山。
那时候泰山还没修石阶,山路又陡又滑,他走了整整一天,到玉皇庙时己经天黑了。
老道士正在殿里打坐,见他满身是泥,问清来意后,却摇了摇头:“这月光石是我师父留下来镇庙的,不能给你。”
周景明没放弃,他在玉皇庙的屋檐下坐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又去找老道士:“道长,我做这灯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了给上山的人照路。
现在夜里上山的人多,有逃兵的,有躲灾的,好多人都迷了路,摔下山崖的也不少。
这灯亮起来,就能少些人丢了性命。”
老道士沉默了半天,终于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里面裹着一块鸡蛋大的月光石,石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:“我师父当年说,这月光石是北斗星的碎片,能引善人回家。
你要是真能把灯做好,也算圆了我师父的心愿。”
周景明捧着月光石下了山,回到作坊里就开始赶工。
他先把七颗珠子打磨成一样大小的圆粒,再在灯座的凹槽里刻上细槽,把珠子嵌进去,用鱼鳔胶粘牢。
鱼鳔纱是他托人从海边捎来的,薄得像一层雾,他小心翼翼地绷在灯架上,生怕力气大了把纱弄破。
等灯做好时,己经是腊月二十三了。
那天泰安城里下着雪,周景明提着灯去了泰山脚下的老槐树下——那是师父说的,北斗灯该挂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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