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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宫穹顶碎裂的月光如薄霜铺在萧烬脸上，晏无戈的银甲被他的血染成一片暗红。
她跪坐在沸腾的水银河畔，掌心还残留着萧烬指尖画下的半枚卦象——那抹冰凉的触感像一根针扎进心脏。
＂让老夫看看。
＂白衣老者屈指弹开晏无戈横挡的短刀，苍老的手掌悬在萧烬心口三寸处。
水银蒸汽在他指尖凝成青蛇形状，突然被皮下蠕动的凸起惊散。
老者猛地掀开萧烬衣襟，只见一条黑纹正顺着血脉朝心口攀爬。
苏瑶的剑穗扫过晏无戈肩头：＂这是......＂
＂噬心蛊。
＂老者扯断腰间青玉葫芦，将腥苦药汁灌入萧烬口中，＂影阁刑堂用来拷问叛徒的玩意，活人十二时辰内会变成蛊虫产卵的温床。
＂他盯着晏无戈骤然绷紧的下颌线，＂小丫头，把你袖中淬毒的银针收起来，老朽若要害他，方才就不会替他封住任脉。
＂
晏无戈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，像受伤的幼兽。
萧烬苍白的脖颈突然青筋暴起，一口黑血溅在她绣着金雀的衣襟上。
那些血珠竟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虫卵，落地瞬间被水银蒸汽灼成灰烬。
＂当啷＂一声，苏瑶的佩剑掉落在地。
她踉跄着去捡，指尖却被剑锋划破：＂我去找医师！
影阁总坛就在皇陵西侧是不是？＂
＂穿过九曲锁龙闸，药庐在巽位最深的溶洞。
＂老者用银簪挑开萧烬眼皮，瞳孔已然泛起蛛网状血丝，＂告诉那老药罐子，就说＇寒潭底的螭龙须要化了＇。
＂
晏无戈突然抓住苏瑶的腕骨：＂东南巽位属风，影阁机关素来逢三变阵。
＂她扯下颈间挂着的小巧青铜罗盘塞过去，指尖在对方掌心重重一按，＂遇岔路左转，见着石壁上刻着三足金乌的图腾......＂
＂知道了。
＂苏瑶反手攥紧罗盘，红绸发带扫过晏无戈染血的手背，＂我定在天亮前回来。
＂
地宫忽然剧烈震颤，残碑下的水银河开始倒流。
老者挥袖扫开坠落的碎石，望着苏瑶消失在密道的身影摇头：＂这蛊虫在啃噬记忆，等他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......＂话音未落，萧烬突然死死扣住晏无戈手腕。
＂别碰朱雀灯......＂他涣散的瞳孔映着穹顶碎月，冷汗顺着喉结滚进衣领，＂阿晏，太极殿暗格里有你要的......＂
晏无戈浑身剧震。
三年来她以哑女身份蛰伏，连萧烬都不知道＂晦夜＂少主的真名。
此刻的呓语分明带着前世的熟稔，就像那夜他醉酒后抚着她的胎记说＂这道疤不该在这里＂。
＂我在。
＂她扯下束发的玄铁簪，任由青丝如瀑垂落遮住发颤的肩头。
染血的指尖轻轻描摹萧烬眉骨，恍然想起半月前围猎时，这人故意策马撞进她怀里，就为问一句＂公主的胭脂可是掺了鹤顶红＂。
老者突然嗤笑：＂小丫头倒是会挑人哭。
＂他指尖凝气成刃，划开萧烬心口皮肤，＂噬心蛊最爱饮痴情血，你再多掉两滴泪，这蛊虫怕是要提前破体了。
＂
晏无戈抹了把脸，这才惊觉自己竟在落泪。
她咬牙撕下裙摆缠住萧烬渗血的伤口，突然摸到他腰间暗袋里硬物——半块雕着并蒂莲的羊脂玉，与她贴身戴着的那半块严丝合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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