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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锦赛混双金牌的光芒还在新闻头条闪耀，仁川赛场山呼海啸的余音尚未散尽。
然而，这荣耀的声浪被太平洋的波涛阻隔，丝毫未能穿透斯坦福康复中心那间被厚重窗帘隔绝的房间。
解何杨蜷缩在床角，下巴抵着膝盖，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石膏像。
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，循环播放着陈燃决赛中那神乎其技的擦边滚网球。
每一次慢镜头回放，陈燃最后那穿透喧嚣、沉静而炽烈的目光，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她的心脏，窒息般的疼痛伴随着左腕深处一阵紧似一阵的钝痛——那是怀特医生屏幕上狰狞疤痕的警告，是艾米丽报告中触目惊心的红色峰值在体内无声的尖叫。
“永久性瘫痪”
、“功能彻底丧失”
、“不可逆”
、“致残”
……母亲冰冷宣读的医学判词如同冰锥，反复凿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。
车库的门紧闭着，那支深蓝色球拍套孤寂地躺在工作台角落，像一座被遗忘的墓碑。
国家队下榻的酒店房间，死寂如同墓穴。
杨正僵坐在窗边的阴影里，面前摊开的战术笔记本空白得刺眼。
桌角，一个纸巾包裹的小包，里面是那只红色保温杯的残骸，像一块凝固的耻辱烙印。
手指上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，却远不及心头那道被女儿最后眼神洞穿的、鲜血淋漓的豁口。
决赛场上失控的咆哮、保温杯碎裂的炸响、直播镜头下自己失魂落魄的惨白面孔……这一切在脑中疯狂盘旋。
骄傲被碾作齑粉，权威荡然无存，只剩下沉甸甸的、几乎要压断脊梁的无力感和深入骨髓的、噬心般的懊悔。
手机震动，屏幕亮起，是李敏的信息：【杨指，韩国媒体在热炒何杨火线复出的“可能性”
，外网舆论压力很大。
国内几家主流体育媒体堵在训练局门口了，追问我们是否在冒险押注。
压力全过来了。
】
压力？杨正扯动嘴角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。
他现在最不惧的就是压力。
他怕的，是女儿眼中那簇倔强的火苗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，被冰冷的绝望和医学的“铁律”
彻底扑灭。
他猛地起身，抓起桌上那个裹着碎片的纸巾包，紧紧攥在手心。
尖锐的塑料边缘刺破纸巾，深深嵌入皮肉，带来一阵尖锐而病态的清醒。
疼痛让他混沌的大脑瞬间凝聚起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他拨通了何丽丽的电话，铃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电话接通了，背景是旧金山别墅压抑的沉默。
何丽丽的声音传来，带着一种强行维持的、金属般冷硬的平静：“喂？”
没有寒暄，杨正的声音嘶哑低沉，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钢铁：“丽丽，核磁共振的影像，艾米丽和怀特的报告，我看到了。
每一帧，每一个字。”
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一滞，随即是强压怒火的紧绷：“所以？你想说服我让她回去送死？杨正，你睁开眼睛看清楚！
那是废墟！
是雷区！
不是球场！”
“不是送死！”
杨正猛地拔高音量，又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，“是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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