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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外这一声喊,把马桥和鲍银银惊得如数九寒冬一瓢冰水当头泼下,手足冰凉,呆若木鸡。
惊了刹那,鲍银银才颤声道:“是我家那死鬼回来了,他怎地回来了?怎么现在就回来了?”
马桥也慌了,压低声音,急急问道:“现在还来讲这没用的话语作甚,现在该如何是好?如何是好?”
门外那人敲着门,大声道:“银银,开门呐,我是阿德!”
室内两人乱作一团,墙上虽有一扇窗子,却不宽,而且那是撑杆的窗子,间隙较小,那能容马桥这样人高马大的汉子钻出去,马桥抓起衣衫,提起鞋子,匆匆跑到屏风后面,那儿有个马桶,却是解手的地方。
鲍银银急道:“这儿怎藏得人,万一他要方便,岂不正撞见你?”
马桥急道:“那该如何是好?”
鲍银银在室中飞快地一扫,正看见榻边贴墙一组炕柜,忙道:“快,你藏在那后面。”
马桥无暇多想,急忙藏到炕柜后面,此时已届深秋,谅那突然赶回来的鲍银银丈夫,不至于想夜半开窗,经过这里,从而发现他的踪迹。
“来了来了,是阿德么?”
鲍银银见马桥藏好了,急忙穿好睡袍,理了理头发,假作睡意朦胧的模样,迎到门口问道。
门外的男人大着舌头道:“哈哈,是我啊,娘子,快快开门,为夫可想死你了。”
鲍银银听声音确是自己丈夫,便拉开门闩,还没等拉门,门就开了,一个黑影从外边跌进来,鲍银银急忙伸手一搀,灯下看去,果然是自己丈夫吴广德,吴广德肩上搭了一个褡裢,喝得脸如猪肝,一股酒气扑面而来。
鲍银银一见他喝得酩酊大醉,不禁挥手扇了扇酒气,蹙眉问道:“阿德,你怎地这时回来,这时辰……坊门都关了,你怎进得来?你……这是在哪儿喝得这般酩酊大醉?”
吴广德乜着醉眼,捏了一把她的粉腮,嘿嘿笑道:“我……我傍晚就进城啦,琢磨着来不及赶回坊里,就……就在城门边上的怀仁坊里投了家客栈,与……与几个一同回来的朋友饮……饮酒……”
吴广德一边说,一边往屋里走,脚下不稳,东倒西歪,到了榻边,鲍银银一把没拉住,他就重重地倒在了榻上,又伸手一拉,把鲍银银拖到怀里,一边道:“我们……正喝着酒,恰有有一户人家办喜事儿,来坊里接新娘子。
嘿!
我一瞧,认得,就是咱坊里……呃……坊里的人家,我……我就辞了朋友,跟……跟娶亲的人家一块儿从……从东坊门回来了。”
原来,这时节成亲,都是晚上办喜事的,故称“昏礼”
。
后来的“婚礼”
即由此而来。
黄昏举行婚礼,取其阴阳交替之意,如果娘家和婆家离得比较远,又或者迎媳或送女的人家大操大办,那这“昏礼”
一直办到三更半夜也是有的。
我们看《聊斋志异》,里面常有某书生三更半夜,在效野看见排场极大两行灯笼火把,前边吹吹打打,中间一乘小轿,一位郎君骑马相随的场面,那就是举办“昏礼”
迎娶新娘子过门的情景。
吴广德从大梁回来,紧赶慢赶进了洛阳城,眼看着这坊门就该关了,此时回家已经来不及,他就趁旁边的怀仁坊坊门还没关闭的机会,与几个一道儿回来的朋友寻了家客栈住下,晚上纵情饮酒,等着明天回家。
结果修文坊里这户人家正好晚上成亲,亲家就住在怀仁坊,在吴广德所住的那家小店旁边。
晚上成亲,必须得在夜间行走于街市之上,因此这户人家已经事先向官府申报,请领了准予通行的证明,修文坊管东门的两个坊丁也打点好了,在那儿候着迎亲队伍回来再关坊门。
因此吴广德就跟着这支迎亲队伍一块儿回了修文坊。
鲍银银根本没有想到坊门都已经关了,自己丈夫还能回来,这才被他把马桥堵在屋里。
好在这吴广德喝得酩酊大醉,看这情形倒不虞泄了奸情,鲍银银安心不少。
吴广德挪了下身子,呼道:“好渴,娘子,打杯水来。”
鲍银银应了一声,挣脱他的怀抱,去倒了杯水来,吴广德闭着双眼,迷迷糊糊的解了腰间护身的配刀,往枕旁一丢,肩上搭着的褡裢嫌硌人,也解下放到一边,里边有些做生意赚来的金银锭子,因为一头垂在榻边,沉甸甸的,一松手就滑落地上,发出“咚”
的一声响。
吴广德大醉之后已然有了睡意,等鲍银银拿了水回来,吴广德“咕咚咚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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