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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几年风化水溶，或许还有动物啃食，上面早就一丝碎肉也没有，白骨上爬着褐色斑纹和蚀洞，奶奶记忆里小叔叔是个很爱笑的孩子，现在却再也看不出他生前清秀明亮的模样了。
这一刻，她说不清是什么心情，张嘴，才发现声音艰涩喑哑：“系统，留证。”
伊德利听不懂景熙在说什么，懵懂地靠前，敏锐地感知到她心情起伏很大，手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。
景熙让人鱼留在这里，放下定位器，转身投入海里，白光一闪，人已经不见了。
报警，笔录，举起电话，半晌无言，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奶奶她们说。
“喂，喂？是小海呀，怎么啦？”
唐奶奶温柔的问询通过声筒传入耳中，她甚至才治好心脏的病。
景熙张口：“......”
夜是静谧的，浪潮哗啦啦地呼涌又退却，闪烁动人的碎银光泽，一片大月亮地，照的树影和石滩都明明白白的，伴着海水涨落的白噪音，仿佛一切都温柔地坠入月的梦乡。
其实按照老景家这些年的勤恳，日子本不该这般清贫。
但景熙原本有个小叔叔，在出海时遇难；爷爷奶奶就这一个独子，聪明孝顺、刚考上了大学生，老两口悲痛欲绝，按照这边的习俗，尸骨葬身大海便只能在海上游荡漂泊不能上岸，当时她们便花光全部积蓄请人搜救打捞，一次不行就两次，最终却只发现了渔船的残片，家里也欠了外债；
债务好不容易还完，奶奶又突发了心病，手术吃药都是钱，渔村本就偏僻，四周都是沿海渔产也卖不上价，后来收养了景熙这个小娃娃，小娃娃要上学，这些年家里过得一直都不宽裕。
而现在，时隔十六年后，她们骨肉亲血终于再次相见。
一群人登陆礁石滩时，天色早就黑沉沉了，月亮很大，探照灯打开，直面溶洞里的森森白骨。
景熙搀扶着奶奶，唐漱云并没有如别人想象中痛不欲生崩溃大哭，她只是眼眶湿红了一圈，老手轻轻摸过那副白骨面容的每一寸，摸到后脑勺一处，她细细地摩挲，指尖微颤，闭目无声良久。
“......是小树。”
景爷爷的反应反而更大，他老目满含热泪，牙根紧咬，宽方的下颌紧绷着，双手攥拳恨不得真变成故事里的圣地亚哥，将仇人啮肉拆骨！
唐漱云回身抱住景熙：“......谢谢你，谢谢你，小海......”
景熙回抱住她，抱得紧紧的，唐奶奶瘦弱的身躯终于忍不住颤抖，一滴热泪落入她的颈窝。
十六年啊，整整十六年，足够一个孩子长大成人，也足够另一个孩子化为枯骨。
镇上很少有这么大的案子，又正值旅游发展期，警局严肃重视，来了好几个人。
没几分钟，那边又有了新发现。
“队长！
这边还有受害人！
......”
新来的小警察忍不住惊呼，他入职没多久，平时也就是处理处理游客纠纷、邻里夫妻吵架，哪里见过真正的杀人案？
还是快二十年前的大案子！
刑侦队长王良眉头紧锁，快步过去查看：“脖颈断裂，一击致命，凶手是从背后偷袭的。”
这具受害者估价稍微矮小，靛蓝衣衫，背微偻，初步判断是四五十岁的男性。
“来人记录现场！”
警员咔咔围着案发地拍照，遗体周身圈好白线，在第二个受害人附近和侧后方礁石背后都发现了血迹残留。
鲁米诺试剂的幽幽荧光在黑暗中很是明显，根据推理，凶手应当是杀害第受害人二号时被小叔叔发现，索性暴起伤人。
但疑点又出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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