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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竹徽替兄出征前夜,悄悄去见了楚令仪,楚令仪交给她两对战靴。
“这一双,是太子妃做给太子的,劳烦长公主替我转交。”
楚令仪先递出第一双靴子,随即递出第二双,“这一双是令仪做给阿徽的,请阿徽穿着它凯旋。”
赏竹徽紧紧抱住楚令仪,哑声道:“我会穿着它凯旋。”
隆冬时候,景军大胜和太子薨逝的消息一同传回邶都。
楚令仪只觉这广阔天地间哪里都是快活,都是光明。
赏竹徽如约穿着那双战靴凯旋,楚令仪喜极而泣,大臣们还以为太子妃在为太子的死讯悲哭。
赏竹勉既死,赏竹徽又立了大功,朝中一些大胆的老臣上书,请立公主徽为储君。
此举触怒了景帝,公主徽被卸兵权,“分封”
至楚地,无诏终生不得归。
若不是太傅执先皇诏书求情,公主徽以死相逼,凯旋那年冬天,她就该草草地出降了。
得封楚国公主,允许她自择夫婿甚至不成婚,已是“天恩浩荡”
的结果。
公主徽离开邶都前日,太子妃自戕殉夫,与太子勉同葬皇陵。
到了云州,公主从马车里扶下一个头戴长幕篱的女子,却是东宫旧人最熟悉不过的身影。
楚地不是自在地。
最初两年,赏竹徽处处受监视,只能把楚令仪藏起来。
楚国公主的府邸就像一座华丽牢笼,困得她们连门槛都迈不出去。
到第三年,赏竹徽策反一名景帝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府卫,二人合力,渐渐将景帝的眼线全部换成公主的亲信,向邶都传递假消息。
这府卫就是后来建立大虞的义军将领,江昖。
在楚令仪的记忆里,那实在是很幸福的一段时光。
赏竹旭对楚国公主府失去控制,还犹然不知。
天高皇帝远,赏竹徽和楚令仪真正获得了解脱。
那时赏竹徽心灰意冷于父君的昏聩,绝望于亲情的冷漠,不愿再沾染邶都旧事。
她每日晨起,先饮下江昖端来的一杯松茶,再去陪楚令仪用早膳。
春时,她带令仪去放纸鸢,踏青路上总要折支细柳;夏日藕荷开,她与江昖摇小船,采红荷,飘花在水缸里请令仪看;秋高气爽时,三人一道骑马野猎,纵情山水;冬日漫长,他们便终日窝在暖融融的屋子里,围着小炉煮茶吃。
江昖在一次次忤逆皇命的行动里,得到赏竹徽全部的信任。
楚令仪热衷静修,于是陪伴赏竹徽的人便顺理成章地变成江昖。
云州依山傍水,江上的歌声高亢又活泼。
赏竹徽和江昖时常饮酒弹琴,舞剑赋诗,也曾驾船过巫峡,吹箫引飞鹭,幕天席地一躺,便看见星汉嵌入高耸的河谷。
冬雪压船,赏竹徽喝了酒,热得有些难受。
江昖不明所以,但见公主不适,便说他那句随时可用的话:“臣愿为公主分忧。”
赏竹徽狡黠一笑,拽住他的领子,步步倒退进船篷。
可惜好景不长,赏竹徽入楚不到五年,大景便乱成了一锅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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