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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反复讲书信读了几回,一字一句认真品味,在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,才不能不接受唯一的事实:这俩老登是真心想干倭寇,还要干一票大的。
不是,这人设的转折是不是太大了一点?
好吧,穆祺在狠下决心处置那四百余人时,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用这口无大不大的黑锅逼内阁就范,反客为主刺激刺激中枢的积极性。
但中枢骤然之间激进到这个地步,仍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——闫分宜许少湖好歹也是在文官体系中浸淫了几十年的老前辈了,按理说早就已经内化了朝廷的那套规则;但消息上报后不过区区十数日光景,这两老头居然能一转攻势,打破以往所有的思维惯性,整出这么一套狠活来;其反应之机敏老辣,手腕之娴熟高明,真可谓是天下无双了。
要知道,扩大对倭战争以增强皇帝权威,虽然说起来光明正大,但实际上就是破坏了百余年来文臣们辛苦数代人的努力,无异于是大大背叛自身的阶级。
几十年寒窗苦读的文人,背刺起文官共识居然如此行云流水毫无窒碍,跳反时连点心理建设都不需要做,单凭这样的政治素质,就不是穆祺这种瓜皮可以企及的。
……其实仔细想想,这两老头说不定也是生不逢时,在飞玄真君手上搓磨太久,才搞成了如今这副非人的模样;设若真能降生汉初武皇帝之时,仅凭这一套政治手腕,好赖也能混一个公孙弘的位分嘛!
橘生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;这何尝不是两个老头的悲哀呢?
不过现在好了。
在世子一番督促下,两个老头终于摆脱歧路走上了正途——人是要看大方向的,只要能把两老头的任上把收拾倭寇收拾洋人收拾漠北的事情办好,那先前结党营私柔媚无骨恬不知耻的种种脏事,其实都只是小节而已,史书上大可以一笔带过,不损清誉。
有的时候不逼上一把,都不知道人可以有多么优秀;许少湖不过五十,闫分宜也才七十,各个都是嫩得掐出水来,正是出去闯的大好年纪,要是没有世子吹来的春风,他们能顺势下这个决心吗?
所以说,世子是非常有德的;一般人可能不理解这高尚而微妙的德行,但高人总会明白这个道理。
知我罪我,其惟春秋!
作为有德且仁义的世子,穆祺端坐着消化完了这惊天的变故,随后捻起毛笔,饱蘸浓墨,颇为吃力的写下回复:
“敬上阁老台鉴……”
·
当天下午,穆国公世子屏开众人,在一间小小的别间内召见了戚元靖,询问战场善后的后续事务,并重点打听了外地倭寇入侵的情形——此次倭寇的侵略并非一路;除山东遭遇的打击最重以外,浙江、广东也受到了侵袭。
因此,同样被特召入京的俞志辅半路接到兵部调令,紧急南下协助防备。
所幸倭寇仓促而来,战力不强,问题倒也不大。
但南北两路倭寇携手而来,时机配合如此巧妙,却绝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。
楠叶西忍已经自戕,谁也不知道此次入侵的底细。
但如果仔细分析南北两路配合的时机,有些事情还是很明白的。
“从时间上判断,这几波倭寇应该是有配合的,弄不好还是接受的统一指挥。”
世子道:“既然是统一指挥,那必定有更大的力量在幕后主使。
这样的主使,总不能白白放过吧?”
戚元靖垂手回话:“这当然要看朝廷的意思。”
大安重文轻武,武将在用兵方略上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;戚元靖资历本来也很浅薄,说这样的话相当正常。
但世子只是一笑:
“朝廷也不过就是几座宫和几座观,饭还是要分锅吃的嘛。
朝廷这么多人,每个人意思都一样么?”
这话可就太露骨了,戚元靖有些惊讶:“世子这是何意?”
“没有什么用意。”
世子曼声道:“只是想请戚将军看一封信罢了——当然,这封信本来不该由你过目的,所以看后切勿外传。”
说罢,他从袖中抽出闫阁老与许阁老的书信,随手递给了戚元靖。
闫分宜许少湖在信中一吐为快,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倒了个干净,因此在书信末尾再三叮嘱,一定要保守秘密,不可再军中泄漏分毫。
穆祺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思,但也非常看不起这两个老头封闭保守的小家子做派——之所以胆战心惊,竭力要将消息封锁在高层,不过是自以为局势尽在掌握,试图用所谓的权谋手段解决问题罢了;可其余也就罢了,要对倭寇全面开战的大事,能瞒着戚元靖这样的将领吗?
重文轻武这么多年,连军事常识都忘光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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