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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谓简在帝心,待遇就是有这么不同。
花了半分钟做了决断,飞玄真君在蒲团上调整了一下坐姿,示意李再芳再念奏折。
接下来几份奏疏颇为无聊,汇报的都是京城及北低的米价,但三四份公文之后,接下来的奏折又开始劲爆了:
“《劾穆祺十五大罪疏》……”
皇帝霍然睁开了眼睛:
“这又是什么奏疏?”
李再芳躬身:“是已致仕的前文渊阁大学士、户部尚书叶清的奏疏,弹劾穆国公世子在江南横行不道,所过残灭;黎民冤讼,不可胜计……”
江南的望族也不是傻的,吃了大亏当然要报复,而且一报复就要报复到七寸上。
人家压根都不稀得跟区区四品的海刚峰海知府计较,立刻就出动了自家已经退休养老的隐世高手,同样是快马加鞭雷厉风行,一杆子就捅到了皇帝跟前。
这封奏疏与锦衣卫的奏疏彼此对照,效果更是大大增强——偏听则暗,兼听则明;众口一词的弹劾,恰恰足以证明穆国公世子飞扬跋扈、干犯众怒。
但皇帝的脸色却微微变了。
他睁开眼睛,瞥了公文一眼:
“这份奏疏是什么时候送到的?”
李再芳躬身:“回皇爷的话,是昨日送到通政使司的。”
——这么说起来,就是和锦衣卫的奏疏前后脚到的啰?
皇帝的脸色完全变了:
“这么快?”
李再芳屏息凝神,再不敢多说一句了。
南下的锦衣卫有王命旗牌、皇权特许;所有奏疏直达御前,不需要经过任何筛选;但外朝大臣——尤其是这种早已致仕、并无差事的老臣,上呈的奏疏是必须要在通政使司过一道手,仔细筛查过才能呈交。
而以朝廷历来办事的效率看,这份奏疏起码也得磨蹭个七八日,才有资格送到他飞玄真君驾前;昨日抵达,近日面圣,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!
所以问题就来了:通政使司的效率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高?
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。
真君执掌皇权如此之久,已经太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了。
虽然官场有起有落,但所谓门生故旧,所谓党徒姻亲,即使重臣们退隐归乡,仍然能通过血缘通过门第通过师徒结成牢不可破的大网,势力仍然不容小觑。
纵然早已远离官场,这张关系网络仍然发挥着强劲的效力,并足以干涉中枢的行政。
——好好好,你们这么玩是吧?
权力的划分从来都是微妙而紧张的。
皇帝名义上至高无上,但实际中却总得与官僚分享权力。
而沿海不少望族借助走私聚拢财力,依仗倭寇与海盗威胁治安,也的确有足以与中枢讨价还价的资本——多年前十余个倭寇能一路杀到金陵城下,沿途几乎没有遇到一丁点的阻碍;如此横扫千军所向披靡,真是因为倭人武士以一敌百不成?只不过东南财赋重地,有些事情朝廷也只有忍耐罢了。
一个投鼠忌器,一个倚倭自重,双方的关系尴尬而又紧张,在不可言说的默契中持续到了现在。
而现在一封朝奏九重天,未尝没有某些人微妙的示威——江南望族与京师勾结之深,退休老臣影响力之大,恐怕还要远远超出了原本的预期。
这样的示威当然极为无礼,但人家既然敢递上来,就是笃定了飞玄真君的无可奈何。
实力的对比从来不是无能狂怒可以改变。
依靠走私聚集财力,依靠倭寇笼络兵力,只要这两项还握在江南望族手的里,飞寿帝君万寿帝君又能如何?就算给老登一把刀子,他现在又敢砍谁?
菜就多练,输不起就别玩;以前是以前,现在是现在。
政治永远是这么实际又这么残酷的东西,高祖太宗的辉煌消弭之后,皇权的威严也不可逆转的遭遇了摧折。
事到临头不由人,就是老巨婴也只能权且学个乌龟法,该缩头时就缩头。
最多挑几个叶家的子侄辈恶心恶心对手,大家和和稀泥算完。
——通常情况下,事态大概就是这么发展的。
但问题是,现在是通常的情况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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