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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砚特意让寂清明前来相请，还“稍微筹备了一下”
，其用意，以她的心智，又如何猜不透？
那日在榻前，他滚烫的吻，坚定的承诺，灼热的目光，依旧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知里。
他昭告妖界，澄清与雪姬的关系，稳定北境……这一切，她都通过清芜的禀报和自身对三界气运的感知，了然于心。
他正在一步步，坚定地走向她，履行着他的诺言，也展露着他的心意。
可正因如此，她才更不能……
体内那如同退潮般不断流逝的神力，神魂深处时刻传来的、源于规则反噬的瓦解之痛，都在清晰地提醒着她那个冰冷的终局——万载之期将至，归元阵也维系不了多久了。
她的时间，不多了。
此去万知林，面对他精心准备的“心意”
，面对那几乎可以预见的、更加直白而热烈的情感……她该如何自处？
若回应，便是让他更深地陷入这段注定以悲剧收场的缘分。
待她消散之日到来，知晓真相的他，该如何自处？那个骤然失去挚爱的妖界至尊，将如何面对群妖，如何稳定那初定的江山？届时，妖界若因此再生波澜，她今日的纵容，岂非成了祸根？
若不回应……看着他眼中可能燃起的星光因她的冷淡而黯淡，听着他那颗炽热的心可能因此而受伤……她……
神君轻轻阖眼，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，压下心头那丝细微的、不该有的刺痛。
规则之下，私情为祸。
她逆转因果，强留他在世间，已是犯下大错，代价便是自身的消亡。
这苦果，合该由她一人独自咽下，直至最后的时刻。
她缓缓睁开眼，眸中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，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封锁在冰冷的湖底。
“罢了。”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，平淡无波，听不出丝毫涟漪，“既然是他一番心意，本君便走一趟。”
寂清明闻言，简直要喜极而泣，差点又想习惯性地嘚瑟两句，但在神君清淡的目光瞥过来时，立刻把话咽了回去，只敢连连点头：“是是是！
神君英明！
属下这就去外面等候，为您引路！”
说完，抱着他的宝贝酒坛，几乎是踮着脚尖，飞快地溜出了回廊，仿佛生怕神君反悔。
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，清芜忍不住再次轻笑出声，摇了摇头，对神君柔声道：“寂察勘使虽然行事跳脱了些，但传话倒是尽职尽责。”
神君并未抬头，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光滑的边缘，淡淡地应了一声：
“嗯。”
就让她，再最后看他一眼。
看看他治理下焕然一新的妖界，看看他志得意满、安稳地坐在至尊之位上的模样。
然后，亲手……画下句点。
让他死心，让他怨她，也好过让他在不久的将来，承受永失所爱的彻骨之痛。
为了他，也为了妖界，这或许是她此刻，唯一能做的、也是最残酷的守护。
---此去，或许是最后一次，亲眼见证他治下的妖界气象，见证他真正成长为一位肩扛一界、令众生归心的王者。
或许，这也是我这“祭品”
，在走向归墟前，所能献上的……最后一份“安定”
。
寝殿内，清芜熟练地打开一旁的玉匮，里面整齐悬挂着数件神君日常所穿的月白神袍。
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常服，却并未停留，反而落在了玉匮最深处，一件颜色更为沉静、近乎月灰，衣袂与裙摆处用暗银丝线绣着繁复而古老的湮星符文的神袍上。
那符文流转着微弱的光，仿佛在默默汲取着周围的光线，让整件衣袍透出一种庄重而寂灭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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