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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以前也总吃安眠药,她说睡不着的时候,就想找人说说话,可没人跟她说。”
窑里的柴烧得噼啪响,茉莉香漫在空气里,把两人的呼吸都裹得软了。
齐铭磊看着她攥着自己胳膊的手,看着她眼里的光——那光里没有嫌弃,没有可怜,只有急,像怕他被什么东西卷走似的。
他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抽屉里的药瓶、医生的诊断书、还有深夜里攥着床单发抖的时刻,好像没那么可怕了。
“是焦虑症。”
他听见自己说,声音抖得像窑口的火星子,“有时候会喘不上气,胸口闷得慌,医生说……得有人陪着。”
庄雨眠没说话,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了。
她拉着他走到窑前,把那只粘好的马克杯放在窑口的余温里烘着:“周师傅说,瓷怕冷。
揣着暖和了,就不容易再碎。
人也一样。”
那天离开老巷时,庄雨眠把那块他捡的碎瓷片又塞回他手里。
“揣着。”
她仰头看他时,晨光落在她的发顶,镀了层淡金,眼尾的泪痣亮闪闪的,“等陶窑烧好了,我们一起烧只杯子,把这碎瓷片嵌进去,当记号。”
齐铭磊攥着瓷片走在巷子里,指尖被瓷片暖得发疼。
巷口的老茉莉树抽出了新枝,有片嫩叶蹭过他的脸颊,软得像庄雨眠刚才攥着他胳膊的手。
他忽然觉得,那些被焦虑啃出的缺口,好像正被什么东西慢慢填上——填着茉莉香,填着火光,填着她眼里的亮。
他甚至开始想:或许他也能像那只碎杯子,被金缮描出好看的缝,能盛水,能暖着。
易安往陶壶里添了点陈皮,热水注进去时,陈皮在壶里翻了翻,飘出点甜香。
“那时候是真觉得能好?”
“嗯。”
齐铭磊点头,指尖在吧台上的碎瓷片边缘划了圈——后来庄雨眠找周师傅把这半块也粘回了杯子上,金缮在瓷片边缘描出道弯月似的线,把半朵茉莉补全了,“好到……忘了医生说的‘易反复’,忘了我妈离婚时说的‘你跟你爸一样,捂不热’。
我甚至跟周师傅打听了金缮的法子,想学着自己描缝。”
余娉从沙发上起身,走到吧台旁,把那本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,上面贴着片干茉莉花瓣,花瓣旁写着:“暖是慢慢渗的”
。
“后来陶窑烧了吗?”
她问,银镯子蹭过吧台,发出轻响。
齐铭磊没说话,只是低头看陶杯里的茶汤。
茶汤凉了,映着他半透明的影子,影子攥着那块碎瓷片,瓷片边缘的金粉蹭掉了些,露着白瓷——像他后来的日子,暖着暖着,忽然就凉了。
他想起那天在老巷,庄雨眠蹲在窑前添柴时,火光照亮了她的手腕,手腕上有道浅疤,他没敢问。
后来才知道,那是季宴回来那天,她攥着柴枝太用力,被柴刺划的。
窗外的晚风又起了,吹得磨砂玻璃上的茉莉花纹轻轻晃。
齐铭磊捏着陶杯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:“季宴回来那天,陶窑刚烘透。”
陶泥在掌心慢慢揉开时,齐铭磊总觉得指尖下有细碎的响动——不是陶泥本身的声,倒像藏在泥里的茉莉花瓣被揉碎了,正悄悄往外渗香。
庄雨眠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教他控力,她的指尖温温的,带着常年揉陶泥的薄茧,蹭过他的皮肤时,比窑边的余温还让人心慌。
“得顺着劲儿揉。”
她的声音就在耳边,带着点笑,气儿拂在他耳后,痒得他差点捏不住泥,“你看,泥里有小气泡就得慢慢捏破,急了就留坑了。”
她指尖往泥上一点,一个针尖大的小气泡“啵”
地破了,在陶泥上留下个浅浅的印,像她眼角那颗泪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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