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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针脚里的时光》
林深第一次见到苏晚时,她正蹲在梧桐树下捡纽扣。
米白色风衣下摆沾着草屑,指尖捏着颗银灰色牛角扣,像捏住了从云端坠落的星子。
他怀里抱着刚从裁缝铺取来的西装,意大利羊毛面料在秋阳里泛着温润的光,衬得他那句“需要帮忙吗”
都带着几分熨帖的妥帖。
“是第三颗掉了。”
苏晚仰头时,碎发扫过鼻尖,“上周在你们店订的风衣,大概是我走路太急。”
她指尖的纽扣边缘还留着细密的针脚,是林深父亲老林的手艺——老师傅总说,好纽扣要像榫卯,针脚得顺着纤维走,才禁得住岁月磨。
林深的“林记西服”
开在巷尾第三间,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。
1937年爷爷从上海逃难来这时,就带着一台德国产的缝纫机,如今机身的木纹里还嵌着时光的包浆。
他自小在布料堆里长大,鼻尖总萦绕着樟脑和丝线的气息,看惯了父亲用粉笔在布料上画弧线,听惯了踩踏板时“咔嗒咔嗒”
的韵律,仿佛一针一线都在缝合光阴。
那天他帮苏晚缝纽扣时,她坐在裁衣台前晃着腿。
“其实我不爱穿风衣,”
她忽然说,“但面试得正式些。”
她应聘的是美术馆策展助理,指尖划过台面上的西装样卡,“你说莫奈的画要是做成西装衬里,会不会像把春天穿在身上?”
林深的粉笔顿了顿。
他见过太多穿西装的人,政客的精明,商人的浮夸,新郎的局促,却第一次有人把油画和面料联想在一起。
他低头穿针,丝线穿过纽扣孔时,像牵起了两根陌生的线。
苏晚成了“林记”
的常客。
有时是来改裤长,说美术馆的台阶总蹭到裤脚;有时只是路过,拎着刚买的栀子花开窗探进头:“林师傅,闻闻春天的味道?”
她的风衣渐渐换了款式,卡其色、藏青色,每一件都留着林深补缀的痕迹——袖口磨破的地方绣了朵极小的玉兰花,口袋边缘加了圈隐形的补强布,都是他趁父亲午休时偷偷弄的。
老林看在眼里,某天收工时敲着他的后背:“缝补和做新衣服不一样,补的是情分,做的是心意。”
他从樟木箱里翻出块深藏青暗纹面料,“当年给你妈做嫁衣,她非要在衬里绣支腊梅,说冬天穿也能闻到花香。”
那年冬天来得早,苏晚来取改好的羊绒大衣时,带进一身雪粒子。
“美术馆要办民国服饰展,”
她眼睛亮晶晶的,“馆长说缺件三十年代的男士西装,你爷爷的缝纫机还能用吗?”
林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。
他知道那台老机器,铜制的压脚还能灵活起落,只是多年未用,皮带都发了脆。
他和苏晚蹲在储藏室清理灰尘时,从机器抽屉里摸出个泛黄的笔记本,是爷爷的裁衣记录:“1946年3月,为沈先生制礼服,藏青哔叽,袖长一尺八,胸围三尺二,衬里绣兰草,赠心上人。”
“原来你爷爷也是浪漫的人。”
苏晚指尖拂过字迹,忽然抬头,“我们照着这个做吧?就当是为展品复刻一件时光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月,“林记”
的灯光总亮到深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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