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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谌以为宋蕴枝拿了墨锭就会离开，谁知道没一会儿，他突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朝着他这边来，等他抬头的时候，人已经到了案前。
小姑娘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张案牍的距离，不知为何，眼下看着他的杏眸亮晶晶的，里面仿佛盛满了星子，似是星河倒映在了她的眸中，闪着细碎的光芒。
他从她的眼瞳中，看见了微怔的自己，只是一瞬间，他又恢复了往常冷淡的神色，“怎么了？”
清凌凌的嗓音似夜里山涧泉水流动，又低又轻。
宋蕴枝顺势双手撑在桌案上，身子不自觉地往前倾，弯着眼睛道：“方才我看见了郎君墙上挂着的画。”
随着她突然的动作，谢谌闻到了除了墨香之外的另一种香，是属于女儿家才有的馨香，像是四月里蔷薇花散发的香味。
他捏着纸张的手指紧了紧，半晌，眸中露出几分疑惑，嗓音低沉：“画？”
书房里挂了不止一幅画，此时他着实不知道宋蕴枝说的是哪副画。
宋蕴枝立刻道：“就是洛安居士的山居图，我看见了！”
语气里透露出雀跃。
谢谌知道洛安居士在京中名声很盛，但是此人甚少作画，为人又神秘，没人知道其真实的面目。
如今眼前的少女提到洛安居士时，眼中全是笑意，落在他的眼中，仿佛暗含了倾慕。
他突然开口：“你喜欢他？”
问的不是喜欢他的画，而是他。
宋蕴枝心情正好，那幅画是她为了救急而卖的，当时并没有想过能卖多少钱，只是让红玉挂书肆里试试，让老板开个价卖了。
谁知道买家却很大方，给了不少银子买下这幅画，这才让她有了银钱偷偷买下了那味昂贵的药材。
面对谢谌的询问，她自然地点头：“喜欢呀！”
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呢？
说完，她没发现眼前的男人神色变了变，继续问：“这幅画是郎君买的，还是说旁人送给郎君的？”
她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。
谢谌的神色在她说完喜欢洛安居士后，变得微冷，他冷凝了她一眼，到底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回答了：“我在街上买的。”
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个问题。
说完，只见少女的双眸隐隐染上了一层薄雾，那样子看着不像是伤心难过，头一次，他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。
原来四年前，真的是谢谌无意间帮她解了燃眉之急，救了芃芃。
幸而他买了，幸好......
谢谌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，眉心微皱：“好好的，怎么又哭？”
宋蕴枝摇了摇头，朝着他笑了，眼泪从眼眶中涌出，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：“我没哭，我这是高兴，高兴郎君的眼光这般好，买下了这幅画。”
笑中带泪，像清晨带了露珠的花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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